当年轻人开始预测春晚小品，“生孩子，包饺子”又成了大家吐槽的话题；当年轻人开始拒绝“装面子”，“空手去串门”的故事也开始在各地上演。过年被催婚？直接一个“反向催婚独身父母”表明年轻人的婚恋态度……2025年春节未至，一大批“反过年”的内容在社交平台上大批涌现。与此同时，数据显示，春节相关话题中“代际矛盾”搜索量同比激增240%。这场一年一度的“团圆佳节”，伴随着“反过年”内容的出现，演变为价值观碰撞的修罗场，把“代际冲突”这一话题又带到了大众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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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年1月，SoulApp旗下JustSoSoul研究院发布《2025Z世代春节态度报告》，通过对5695位用户的调研，深入剖析了如今年轻人对春节的独特态度和行为习惯。报告指出，在代际沟通方面，女性和29岁以下的年轻用户的困扰程度相对较高。可能是因为在春节期间，年轻人需要与长辈进行更多的交流和互动，而代际之间在观念和生活方式上的差异，容易导致沟通障碍和误解。

从“熟人社会”走向“个体生存”，由地缘联系的年味逐渐淡化

城市化的进程让大多数人远离家乡，单元楼替代了四合院，微信拜年替代了登门作揖，就连年夜饭的餐桌上也很难坐满三代同堂的身影，有很多年轻人甚至选择不回家过年。

据交通运输部门预计，2025年春运期间全社会跨区域人员流动量将达到90亿人次，规模有望创历史新高，城市不断扩张，人口流动越来越频繁，家庭成员之间住的越来越远，“亲情纽带”自然就有所削弱。自发的大量的人口流动冲破了传统乡土文明中人与人之间的紧密度，地理位置的区分是一种最基础也是最有效的隔离，这样一种空间的区隔不仅导致了人际关系的隔膜，也同时解除了附着在乡土社会中人际关系上的威严与压力^[1]。年轻人在异乡打拼个人世界，当传统家族纽带难以穿透现代城市生活的钢筋混凝土，地理距离加剧了心理疏离。

两代人的信息鸿沟加宽，对过年的定义反而不同

2025年1月20日，《扬子晚报》《江淮晨报》等长三角和浙江省内多家媒体，加入到“放下手机，从年夜饭开始”公益行动中来，可见即便在象征着家庭团聚的年夜饭餐桌上，老年群体与青年群体之间仍存在着显著的数字鸿沟。传统习俗在现代观念的冲击下面临挑战，青年一代往往视旧俗为“陈旧”，而老年群体则可能认为网络文化缺乏实质、过于“虚幻”。两代人对于“年味”的不同感知，实质上体现了两种价值观念之间的碰撞与交锋。

替代性情感支持系统崛起，年味可以从虚拟中寻求

根据《2025Z世代春节态度报告》显示，春节期间，超4成用户的线上线下时间占比趋同，37%的用户在线上的时间消耗更多。因此，线上互动也成为春节社交的重要组成部分。媒介即人的延伸，网络作为一种新媒介，为青年群体提供了表达情感、寻求认同的新渠道。

“赛博亲人”的热度在网络上高涨不下；豆包，ChatGPT等人工智能更是可以顺着心意与用户聊天；网络交友，群组讨论给志同道合的年轻人相互交流的平台。与现实的亲缘关系相比，“零压力，无负担，线上输出”的模式似乎也能够为年轻人在“年味上”提供更加纯粹和有力量的精神陪伴。本文的采访对象彭某，是在校大学生，是一个同人文爱好者：“每到过年，我都会在自己的粉丝群里发红包，还会和其他作者联动发新年贺文，已经坚持两三年了，有种‘赛博亲人’的感觉。”

孤独的共振：探索群体传播中的身份认同

根据中国互联网络信息中心（CNNIC）发布第55次《中国互联网络发展状况统计报告》^[3]显示，网民规模从1997年的62万人增长至2024年的11.08亿人，互联网普及率升至78.6%，与过去相比，社交媒体的发展和大数据时代的来临让越来越多的“个体”有了“群体”。个体能通过社群互动获取“社会支持”与“归属感”,实现自我呈现并从中获取“自我认同”,这种互动关系及由此形成的自我认同、群体身份认同是维系社群存在和亚文化行动发展的重要手段^[4]。

在豆瓣“不想回家/不想过节联盟”的群组中已经有32753位网友加入其中，他们一群相互依存、相互安慰的“流浪者”聚集在这里，进行原因研究，情感抒发和交流讨论，在互联网的网络中，他们可以以匿名化的方式进行讨论，更加自由地表达自己的观点和感受，而不用担心身份暴露可能带来的负面影响。受访者崔某：“今年二战考公了，就业形势很紧迫，过年期间，我说我不想考了，肯定考不上，但是父母说那样就没前途，不让我找工作，非要逼着在家我备考，家里关系很紧张，就在群组里吐槽，没想到有那么多网友跟我感同身受，一下子就觉得温暖多了。”

媒介赋权：在网络空间下完成对传统年味中“不合理”权力的消解

媒介赋权指的是媒介成为权力实现的重要源泉与力量。区别于现实空间的局限性，发生在线上空间的代际冲突具有无限的扩展性，新媒体平台如抖音、微博等为个体提供了前所未有的表达与传播渠道，通过发布视频、评论等方式表达自己的不满与抗争，这种表达方式实际上是对自身权利的一种争取与维护。

“催婚催育”“事业发展”“学业长进”这些听起来是以往春节中稀疏平常的关心话语，到了如今的年轻人一代却并不“买账”。既然现实中无法全面消解这份“权力”带来的压制，那么就在网络空间设置议题，完成“思想革新”。年轻人在网络空间中围绕“反对催婚”等话题展开讨论，这种互动构建了一种基于共同经历与价值观的群体认同，增强了年轻人的归属感，为他们提供了一种面对现实压力时的心理支持，使得年轻人的声音能够迅速汇聚，形成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从而对现实社会中的长辈权力构成一种网络世界的挑战与消解。

在网络文化传播下，年轻一代在网络空间掌握更多话语权，技术，网络信息和知识相比年老一代更为丰富，伴随着媒体平台的文化传播表达，会形成年老一代“弱势”，年轻一代“强势”的网络传播状况。

在春节期间，抖音微博等社交媒体平台上有不少人在抱怨，自己在家族群中反对长辈催婚，直接被移出了群聊，此类“反对催婚”的话题和视频迅速引发大量同龄人的共情，网友们纷纷点赞评论，相关的话题也被顶上热搜，评论区里清一色充斥着年轻一代对长辈这种“特权行为”的斥责，话语十分激烈。受到更多人追捧和认同的“反过年”内容会加强内部群体关于现实的看法，加深对年老一代的刻板印象，从而形成一种“网络施压”。

从横向来看，“反过年”内容在平台上的传播，流通于大部分有共鸣的青年群体之间，不断的用相关的内容来加强这类群体的身份认同，从而铸造起层层高垒，相比起现实环境，网络的圈层效应更加明显，久而久之会形成“信息茧房”，其他声音难以被听见；从纵向来看，网络传播与现实传播的圈层壁垒会阻碍圈层之间人员的流通，从而加剧社会阶层固化，进而使得在春节叙事的过程中，加速了年老一辈和年轻一代的对立和分裂。

现在的互联网时代给产生同样的意见群体提供了一个极其方便的平台，人们可以在互联网上方便地进行群体讨论，从而使得自己的意见加强，进而产生更加激烈的行为。

在“反过年”的平台内容生产过程中，“春晚吐槽”是一大模块。在2025年春晚的背景下下，有一名up主在B站发布了相关的吐槽视频，目前播放量已经破百万，评论区充斥着对春晚节目的各种附和吐槽，其中对于春晚的正面评价则在这场“网络声讨”中遭到了暴击。

结语

长辈在现实中“有权”，在网络中“去权”，年轻人在网络“得权”，在现实中“少权”，“反过年”内容的生产，是与现实中传统秩序的一种抗争，然而，伴随网络时代的发展，也让它不可避免的沾染上“极化舆论”“加剧对立”的标签。相互交流与包容是团圆的含义，过年也不该隔着虚拟的网络分为对立两派，只有增进彼此间的理解，开展有效的交流对话，才能真正让“过年”回归本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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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字/排版：段丽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