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总统 JD Vance 和国防部长 Pete Hegseth 在椭圆形办公室。群聊中，他们表现出对“欧洲搭便车”的共同敌意。道格·米尔斯/纽约时报

特朗普政府的官员们毫不掩饰他们对欧洲的轻蔑。但在私下里，这种轻蔑似乎表现得更为强烈。

特朗普政府高级官员在即时通讯应用Signal上的部分讨论内容被公开后，欧洲人的反应既恼怒又气愤。这场关于计划对也门发动袭击的讨论中满是将欧洲人描绘成地缘政治寄生虫的言论。周一，《大西洋月刊》披露了这些内容，该刊编辑意外被拉入了这场对话。

副总统JD·万斯写道：“我就是讨厌再次为欧洲人收拾烂摊子。” 他坚称，这次袭击对欧洲的益处将远远超过对美国的益处。

国防部长皮特·赫格塞斯随后回复道：“我完全理解你对欧洲人搭便车行为的厌恶。这太可悲了。”

这番交流似乎反映出了他们真实的感受和看法——认为欧洲人在揩油，而且任何美国的军事行动，无论对美国自身利益多么明显，都应该由其他受益方来买单。

聊天群中一名被标识为 “SM” 且据信是特朗普总统高级助手斯蒂芬·米勒的成员建议，埃及和 “欧洲” 都应该为这次军事行动补偿美国。“如果欧洲不给予补偿，那该怎么办？如果美国付出巨大代价成功恢复了航行自由，就必须获得一些额外的经济收益作为回报。” SM写道。

欧盟官员并未正式要求美国对也门发动袭击——一位不愿透露姓名以讨论外交对话的欧洲外交官和一位欧洲官员表示，他们只是被告知了这一情况。据这位外交官称，也没有与高层决策者就补偿问题进行过任何对话。

政府官员显然无视安全规定，在一款面向普通用户的聊天应用（即使是加密的）上讨论包含行动细节的内容，这引发了人们的担忧，担心俄罗斯可能在监听。

欧洲议会议员娜塔莉·卢瓦索在X平台（原推特）上写道：“普京现在可以下岗了：没必要再搞间谍活动了。” 她表示，现在泄密的是美国人自己。“也没必要再去打垮乌克兰了，特朗普会处理的。”

这段交流中的言论是对这个世界上最具传奇色彩的联盟之一的最新打击。这个联盟历经几代人的努力才得以建立和巩固，但特朗普政府却在短短几周内就使其受到了削弱。

曾为欧盟一位高级官员提供过建议的意大利国际事务研究所所长娜塔莉·托奇表示：“很明显，曾经的跨大西洋关系已经结束了，往好了说，现在是一种冷漠的轻蔑态度；往坏了说，而且更接近实际情况的是，有人在积极试图破坏欧洲。”

在许多方面，欧盟与特朗普及其同僚所倡导的原则背道而驰。这个联盟建立在对基于规则的国际贸易的支持之上。它一直处于气候相关法规和社交媒体用户保护的前沿。

欧洲自上个月万斯在慕尼黑的一次安全会议上发表演讲后就一直处于警惕状态。那次演讲对欧洲的价值观和民主提出了质疑，令欧洲各国领导人感到震惊。随后，他又发出警告，称欧洲面临 “文明自杀” 的风险。

如果美国和欧洲之间的关系仅仅是基于交易，那么对欧洲人来说，相对容易的做法就是增加军事开支，让特朗普获得某种胜利，法国分析师、前国防官员弗朗索瓦·埃斯堡表示。

但万斯在慕尼黑攻击欧洲民主的演讲，更不用说最近公开的这段交流内容，对欧洲的厌恶不仅仅是交易层面的问题。

“万斯说得很清楚：我们没有共同的价值观。” 埃斯堡说。

他和其他一些人，比如《时代周报》的外事编辑安娜·绍尔布雷，都指出，与在伊拉克和阿富汗时仅要求政治和军事支持不同，这次明确要求经济补偿是一种新情况。而且这忽视了一个事实，即 “美国依赖全球贸易”，她说，“法国、英国和荷兰也为了同样的目的向该地区派遣了军舰”。她说，美国人 “总是忽视欧洲的努力”。

几个月来，华盛顿一直向欧洲发出尖刻的言论并采取相关行动。

特朗普已经明确表示，他想收购丹麦的半自治领土格陵兰岛，尽管欧洲领导人警告称他们将捍卫领土完整。万斯的妻子乌莎·万斯和国家安全顾问迈克·瓦尔茨本周将访问该岛，格陵兰岛政府称他们是不请自来，这引发了强烈的反应。

特朗普还多次警告欧洲必须为自身国防支付更多费用，威胁称如果一些国家支付的费用不足，美国将不会提供援助，并且他还大幅改变了对乌克兰的态度。他同时推出了对欧洲征收高额关税的计划，并声称欧盟的成立是为了 “坑害” 美国。

丹麦政治家、欧洲议会中左翼议员克里斯蒂尔·斯考尔德莫泽表示，美国最近总体上谈论欧盟的方式 “没有任何帮助”。

“我们能不能开始像盟友而不是敌人那样对话呢？” 她说。

尽管欧洲领导人试图维持双方的友好关系，但他们也在竞相增加国防开支，因为他们意识到，要在一夜之间取代美国的军事能力几乎是不可能的。

他们将于周四在巴黎会面，讨论乌克兰问题，北约各国外长将于下月初开会讨论相关进展。

他们还在努力与美国达成一项贸易协议，欧盟贸易专员将于周二前往华盛顿与美国的同行进行会谈。

但随着美国对欧洲的态度日益敌对，欧洲的官员们正在思考一个未来，那个维系了数十年相对和平与繁荣的珍贵的跨大西洋关系，可能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国际秩序正在经历自1945年以来从未有过的巨大变革。” 欧盟首席外交官卡娅·卡拉斯上周说道，她引用了欧盟国防准备计划中的一句话，该计划旨在帮助欧洲在军事上更加独立。

与美国分道扬镳是一个代价高昂的前景。欧盟已经推出了一项价值可能高达8000亿欧元（约合8650亿美元）的计划，以帮助欧洲国家达到期望的军事开支水平。

不过，这次群聊记录的泄露凸显了为什么 “分手” 可能是必要的：美国无论是在言辞上还是实际上，都不再是曾经那个可靠的盟友了。

在一款即时通讯应用上而不是通过更安全的通讯方式讨论敏感的军事计划，这种情况非常罕见，而且可能是违法的。